第75章 翩翩彩翼化红霞,悠悠春梦随云散(八)_香蜜同人润玉锦觅之美玉衾寒谁与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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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5章 翩翩彩翼化红霞,悠悠春梦随云散(八)

  自打煜王萧策懂事起,他就知道一个不容辩驳的事实:父王待自己那个病怏怏的皇兄萧熙,还有他那个足不出宫,弱不禁风的母妃梅妃是与旁人不同的。

  落梅轩远离东西六宫主殿,偏居一隅,自成一院,似乎与这红墙琉璃的辉煌王宫有些格格不入。

  梅妃素来体弱多病,生下皇长子萧熙之后,更是缠绵病榻,只得常年静养。许是萧熙体质随母,生来也是个药罐子,三天两头生病召御医看诊,因此父王恩准他留在生母身边教养。

  为此,母后也免了梅妃的每日请安,只有遇到临天国重大节日庆典的场合,她偶能出来露个面。以至于后来新选进宫的采女、才人竟不知后宫还有这么一个主位的存在。

  原本这种半隐居的状况,落梅轩的境遇应该同冷宫一般凄惨,不过事实却恰恰相反,因为这个地方有着来自帝王的最大恩宠。隔三差五,除去各种珍稀药材,更有奇珍异宝、珍品古玩、绫罗绸缎……流水一般的赏赐被抬入落梅轩。

  若是其他后宫嫔妃得了如此泼天的恩宠,自然是感念皇恩浩荡,但这梅妃却是个例外,态度令人玩味得很:但凡御赐之物,她大都看也不看一眼,一应锁入库房。自己依旧身着素衣,以通草绒花为饰,不御珠翠。

  如此嚣张无礼的举动,自然惹来后宫众怒。于是嫔妃们恳请皇后下令责罚梅妃,谁知皇后只是冷冷一笑,并不搭理。

  后更有眼红、好事的妃嫔便将此事加油添醋说与父王听,想治她一个大不敬之罪。未曾想,这一状告下来,遭殃的反而是那些告状的妃嫔,被罚俸的罚俸,被禁足的禁足,带头之人则被直接降了位份……

  如此一番折腾,后宫众人总算看明白,也消停了下来:怪不得连皇后娘娘都明里暗里避让着她,这个平时看都看不见的梅妃,却是个万万不能开罪的主。

  但对于后宫这些明争暗斗、风起云涌,梅妃似乎从不在意,只将自己同孩子拘于落梅轩一方天地。身子骨好的时候,有些精神头,她总喜欢干些莳花弄草的粗活。

  落梅轩除了栽种许多她钟爱的梅花,还种有桂花、青梅和银杏。梅子黄时雨,八月桂飘香,银杏果甜硕,梅有暗香来,一年四季院内都别有风光。

  梅妃恐怕是这座王城中最不像帝王妃子的嫔妃。她最大的爱好,就是亲手采摘青梅、银杏果和桂花,然后将它们一一洗净晒干,而后细细研磨成粉,亲自下厨做成一块块精致的青梅糕、银杏糕和桂花糕,给儿子萧熙下药。她说,药实在太苦了,总要配点甜的。

  她还偏爱收集冬季干净的雪水,藏于老梅树下。待到次年用它泡花茶,竟是满室生香。

  听闻梅妃是江南人士,一举一动皆是水乡女子的温婉味道。不过,却从未见过她的娘家人逢年过节,进宫来叩头谢恩。

  而兄长萧熙则是在众多皇子、公主中唯一一个能让不苟言笑的父王开怀展颜之人。兄长身子一直不好,父王就免了他到上书房同其他皇子一同读书,练功更是不作安排。不过随着年龄渐长,父王就为兄长择选了一位先生,专门教些他感兴趣的书,只叫他量力而行。

  小时候,只要是兄长过来请安,哪怕是父王正在御书房与大臣议事,他都可以畅通无阻,直接觐见。父王一见到他,总喜欢一把抱起他,问身边伺候的人,大皇子这几日饭进的香不香,有没有按时吃药?得到肯定的答复后,这才满意地让他坐在自己身边,吩咐御膳房送他喜欢吃的糕点过来。

  若是兄长那日多食了一块糕点,父王肯定龙心大悦,赏赐御膳房。所以御膳房之人皆卯足心思,想方设法按他的口味做糕点以便讨好,其他皇子、公主只能跟着一起吃。

  兄长聪明机智且心地善良,若是遇见父王和大臣议事,总是站起身,将自己椅子让给老臣坐。父王自然不肯让他累着,就给众大臣皆赐坐。若是遇见父王处理朝政生气发怒,斥责大臣之时,他也总会稚气地从旁劝慰,结果总能大事化小,小事化无,免去了一场帝王的雷霆之怒。

  这样一来,朝臣们无不夸赞兄长仁孝贤德,颇有乃父之风。分外期盼着大皇子身体康健,可以时常过来给临天帝请安,这样他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。后宫牵动前朝,正因为这样,朝堂上就立储君一事上,渐渐分成两派:立长和立嫡,一时间暗潮汹涌。

  关于落梅轩之事,有些是萧策亲眼目睹,有些则是坤宁宫贴身伺候的宫人同他说的。

  立储之事真正被拉到明面上,是教导兄长的先生一日在朝堂上奏,说大皇子萧熙聪慧过人,身子也一日好过一日,《太平御览》已经学了十之八/九,应该安排他读些其他的书。可他这一番话,如同一块巨石,激起了千层浪:没想到,大皇子平日所学竟是《太平御览》!

  《太平御览》是何书?是自临天国建国起,历代帝王责令当世名家大儒,带领翰林院一众状元、探花编修一同修撰的国书。该书涉及经世治国、法令法度、兵法作战、百姓民生等方方面面,重点是:这书历来是传给继任君主的。这一下子便把兄长的声望推到了最高,朝中不少大臣纷纷上表,要立他为太子。

  从那时候起,萧策的外公,已经致仕的两朝太师,开始频频进入坤宁宫拜见母后。也是从那时候起,萧策再也不能和之前一样,随心所欲玩耍,母后拘着他在宫中日日苦读,练功更是一天都不能落下。

  爱玩本是孩子的天性,这样过了一段时日,萧策自然忍受不了,便开始大吵大闹发脾气,吵着要出去玩耍。原以为和从前一样,闹一闹,撒个娇,母后就能依着自己,谁曾想这次却换来了母后一记响亮的耳光,骂自己不争气。

  从小到大萧策都没有受过这般大的委屈,本身也是个拧脾气,便将自己一人关在寝殿,不吃不喝,任谁来叫也不出来。

  后来,母后来了,站在寝殿门口哭道:“策儿,是母后没用,得不到你父王的心,连累你一个正宫嫡出的皇子,居然比不过一个贱婢所出……我是妻,她是妾,凭什么她的孩子能越过我的孩子?凭什么!凭什么!”

  母后是氏族大家所出的贵女,一直都是仪态端庄,从没如此失态过。听着母后哭,萧策在门后也跟着她抹眼泪。哭了片刻,颤巍巍伸手将门打开,扑到母后怀中,帮她擦干眼泪:“母后不哭,策儿以后会乖乖听话,不惹你生气,好好读书,好好练功。”

  谁知自己此言一出,母后反而哭得更厉害,将他死死搂在怀里:“好孩子,不是你的错,都是那对卑贱母子的错。母后会帮你,将他们永远踩在脚底下,让他们向你俯首称臣……”

  从那刻起,萧策就在心里记恨上了梅妃和兄长萧熙,觉得这都是他们母子造成的,夺走了原本属于自己和母后的一切。于是,萧策暗下决心:改天去会会那对坏母子,给他们点颜色看看。

  机会终于来了,那日萧策练完功,趁着贴身伺候的宫人不备,就沿着一条不常走的宫道,七拐八绕来到落梅轩。落梅轩的确偏远,待萧策一个人走到宫门口,已是一头薄汗。许是平时也没有什么人上门,再加之萧策人小,不容易被发现,竟然没一人觉察。

  他就站在宫门边上偷窥里头的一举一动,眼前所见却让他大吃一惊:这是自己第一次在如此近处见到梅妃。原本该着锦衣华服的梅妃娘娘,此刻居然一身素净,穿得连个伺候的宫女都不如,手头忙着挑选今秋新采摘的桂花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桂香。而萧熙则在一旁轻声读书,梅妃看着他,眉眼弯弯的,眼神温柔得都快漾出水来。

  不多会,下人端了一碗药过来,萧熙二话不说,便一口饮尽。梅妃掏出帕子,帮他擦去嘴角的药汁,将一块早就备下的澄黄桂花糕塞进他嘴里……不知为什么,那刻萧策莫名有些羡慕兄长,也疑惑眼前这个温柔如水的女子,真的是使手段抢走母后恩宠的坏女人吗?

  他默默走进落梅轩,宫人们吓了一跳,纷纷行礼:“二皇子,你怎么独自一人到了此处,身边伺候的人呢?”萧策不答话。

  见到突然出现的萧策,梅妃虽说有些意外,倒也泰然处之。她款款走了过来,吩咐太监取来一方干净的帕子和一身萧熙的新衣,也不多问,只是轻轻帮他拭去额头的薄汗:“二皇子出了这一身汗,要赶紧换一身干净衣裳。深秋寒凉,到时候只怕要受凉。”

  那股淡淡的桂花香闻着特别清新,萧策随着她摆弄,几乎忘了自己为何而来。兄长虽削瘦,但身量与自己差不多,衣服穿着很贴身舒适,这衣裳不是尚服局的,应该是落梅轩自己缝制的。

  萧熙则格外欣喜,跑过来拉起他的手:“二弟是来找我玩耍的吗?”萧熙不在上书房读书,与皇室子弟自然疏离,再加上他如此特殊,各宫嫔妃自然会吩咐对他敬而远之,所以他几乎没有同龄的玩伴,连个世家子弟的伴读都没有。

  “嗯。”萧策也不知怎么回答自己的来意,只好哼哈答应着。

  萧熙欢喜得眼睛都发亮了,将他一把拽到之前他坐的地方,只见小几上还摆放着两块糕点:一块青绿色,一块浅黄色。“二弟,喜欢吃青梅糕还是银杏糕?这是我母妃才下厨做的。”

  “梅妃娘娘亲自下厨做的?”萧策有些不敢相信。母后是贵女,千金之子不坐垂堂,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,远离庖厨的。

  “是啊!二弟快尝尝。”萧熙将两块糕点都递了过来。萧策毕竟是个孩子,跑了这么大半天路,的确有点饿了,就伸手拿了青梅糕,轻轻咬了一口。味道酸酸甜甜,同御膳房做的不同,三口两口便吃完了。

  “好吃吗?二弟。”萧熙期盼望着他。

  “嗯,好吃。”萧策小声应道,眼睛却盯着盘中仅剩下的一块糕点。萧熙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,大方地将银杏糕塞到自己手中:“诺,这块也给你。”

  “那你吃什么?”萧策有些不好意思。

  “你吃,我母妃还会给我做的。”萧熙笑得如同秋日的暖阳。就这样,两兄弟第一次坐下来打闹,说笑起来。

  不过,没多久坤宁宫伺候的宫婢们便慌慌张张找上门来,应该是梅妃遣人去报信的,说是怕皇后娘娘着急。见自己要走,兄长有些不舍,问道:“二弟,下次还来吗?”

  看着他可怜巴巴的眼神,萧策当时不知怎地,心一软就直接回答:“还来。”

  萧熙欢快跳了起来,像一只雀跃的鸟儿。临走前,梅妃还交给伺候的宫人几块包好的糕点。出了落梅轩,乳娘就诚惶诚恐道:“我的小祖宗,你哪里不好去,就去了那地方,你不要命了。”说罢,还没等萧策开口,就让宫女把那盒糕点偷偷丢了。

  回到坤宁宫,果然母后勃然大怒,罚了伺候的奴婢们一顿板子。将他从头到脚,仔细查看了一番。然后,就让人伺候他沐浴更衣,将萧熙的衣裳换下来,直接烧了。

  萧策自知理亏,也不敢多言,只是小声问母后一句:“母后为何要将那衣裳烧了?”

  “为何?难道你也想同他一般,身中剧毒吗?”母后冷冽的声音,激得自己浑身一颤,没想到兄长居然是中毒,不是有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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