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章 学道进阶 梦龙崩溃
从瑞雅的办公室出来，春香的心情格外轻松。瑞雅的话，无疑给了她极大的启发，对她来说，这是全新的设计理念和工作方法。本来经过这几年小作坊的设计锻炼，她虽然有了长足的实践经验累积，但在设计本身，却遇到了瓶颈，作品的水平似乎一直稳稳地停留在那一个标准，不会倒退，也很难再提升。但今天瑞雅的这一席话，仿佛是一记重锤，打破了牢牢盖在她头顶的障碍，顿时，上方的新鲜空气她的心扉，看到了一个神奇的新国度！
春香撑着自己的小伞，一边走一边继续咀嚼瑞雅所说的取舍之道。回顾了一遍，春香能理解瑞雅所说的道理，再试着根据瑞雅的指点思考作品的修改方向，却发现，知道是一回事，应用就是另一回事了。瑞雅老师说的对，自己在这方面真的是不怎么开窍，到底什么才是爱情的真谛呢？什么才能作为这件作品的核心？
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头绪来，雨滴噼噼啪啪打落在伞面上，像是顽皮孩童的小把戏。春香摇了，微微抬起伞，看着雨丝从天而降的瞬间，怅然呼出一口气。
春香是个聪明的女孩子，在学习方面尤其优秀，从小就是优等生，自有自己的一套学习方法。此时此刻，她知道光靠自己这么想也不是办法，就像这一次的突破，若没有瑞雅的点拨，恐怕自己就要一辈子在一大堆的概念里纠结了。与其现在想破头，不如休息一下，反正这考验，还有十多个月呢，趁这几天好好玩玩，放松一下心情，对更好的理解吸收也是有好处的。
这么想着，春香四下望了望，辨别了一下自己在哪里之后，又一头向小巷子里钻去。今天，可以不去考虑作品和设计，但是有一件事是一定要做的。她要感谢一个人。
感谢谁呢？瑞雅？不是。
虽然瑞雅的点拨，对于春香的成长和发展居功至伟，但现在春香最想感谢的并不是她。
那么，始老太？也不是。
虽然始老太的故事引发了春香的思考和灵感，但在一定程度上，这也是春香靠自己的努力换取的。
究竟是谁呢？
这个人，就是卞学道。
如果说，瑞雅今天的一席话，让春香茅塞顿开，击碎了春香进步的瓶颈的话，那么，昨天晚上卞学道的那一番话，就是一根细小的针尖，以点破面，让春香的瓶颈出现了裂痕，也让春香今天能更好的理解瑞雅所说的一切。
此时，春香正穿梭在市场里，挑选着新鲜的食材，准备晚上给卞学道做一顿他最喜欢的美食。
电话响起，春香有些困难地调整手中的大包小包，从皮包里翻出手机，也顾不上看，接通就问：“大叔吗？我已经从老师那里出来了。”
“你现在在哪里？我过来接你。”电话里，卞学道平静的语调中，带着一丝快慰。
“我吗？”春香环顾了一下四周，“我这里不太方便开车进来呢，就不用接我了吧，我可以自己回家。”
“你靠近哪里？我可以在附近等你。”卞学道意外地坚持，语气中竟有一份急迫。
“那好吧。”春香思考了一下，“我还要一会儿，要不，20分钟后，大叔在我们常去的那家甜品店那条街等我吧，我有些东西要买。”
“你要买什么？我可以代劳。”急迫的语气放缓，似乎都能从话音中听出，另一头的卞学道脸上洋溢的笑容。
“不行，我得自己买。”快乐的情绪总是最容易感染人的，春香也笑了起来。
迅速结束了食材的采购工作，春香大包小包的，是在无法打伞，看了看天，雨小了很多，咬咬牙，就这么冲入了雨幕之中。好在那家甜品店就在三个街口之外，沿着街边小店的雨棚赚也不会淋到太多雨。
顺利走过第一条街口，春香却遇到了麻烦。她计算好了路犀时间和路边的雨棚，却忘记了这世界上还有一种障碍，叫做红绿灯。走到路口，看着大大的红灯，春香不禁苦笑一下，想退回雨棚里，却发现，跟自己一样不带伞的“落汤鸡”一族，早就占满了地。
轻叹一口气，春香却发现雨突然变小了，不禁大喜，嘴里还嘟囔着：“我果然是神之爱女呢。老天也眷顾。”
一声轻笑从身后传来，一丝熟悉的气息也随之袭来：“眷顾你的，恐怕不是老天吧。”蓦然转头，那一个在雨中的笔影，不是卞学道又是谁？
“大叔？”春香惊呼出声。此时，卞学道将手中大伞完全遮挡在春香头上，自己却留在雨幕里，虽然雨势并不算大，但西装上还是已经洇湿了一小片。
卞学道咧嘴一笑，那笑容里的得意，让他不再像一个久经沧桑的商业大鳄，反而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傻小伙子。
“你怎么来了？我不是让你在甜品店等我吗？刚刚是红灯哎，你怎么过来的啊？”一边连续发问，春香快步走近他，她知道，只有这样，才能让他在为她撑伞的时候，也让自己站在伞下。
看着春香神色间有些着急地走向自己，就停在自己面前，卞学道的笑容咧得更大了，那笑已经不能用得意来形容，那完全就是“臭屁”了！
看着卞学道一个劲儿傻笑不停，春香也禁不住笑起来：“哎，大叔，傻啦？多大人了，笑成这样。”
卞学道这才稍敛笑容，把伞塞到春香手里，夺过她的大包小包，还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给春香抹着脸上的雨珠。
春香像只骄傲的小猫，伸着脸任由卞学道抹着，擦赶紧了自己，她劈手夺过手帕，反过来给卞学道擦着发梢、衣角。红灯变成了绿灯，身边的路人经过时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。要知道，伞下这一幕真是温馨得不像话。
融入人流中，春香踮着脚尖打着伞，卞学道拎着东西，伞外冰冷的雨丝丝毫无法影响到伞内乐乐呵呵的气氛，暖融融的感情就在两人之间紧紧围绕。
老实说，卞学道一直期待着这样一幕，但一直都没敢让自己抱有这样的期待，尤其在春香因为自己铸下的错对自己警惕、防范、厌恶的时候，更是将这个几乎不可能的愿望深深埋在心底的最深处。即使在春香搬到自己家里之后，即使两个人的关系不再冰冷，即使春香已经慢慢接受他存在于她的生命之中，他却始终不敢让这个希望冒头。
他害怕，他怕好不容易营造出的良好氛围再度被破坏，他恐惧，恐惧这一个被埋在心中圣地的希望，见到一丝曙光之后再度破灭。没有希望很可悲，但是看到了希望再破灭则更让人心碎。
现在，卞学道几乎是轻飘飘地，似乎走在云朵里一般。当春香向他走过来的瞬间，他的心就化了，但即使是现在，他仍不敢让自己相信这是真的，他一边沉浸在幸福之中，一边对自己说，春香只是拿自己当好朋友，绝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，自己和她是绝对不可能的，不要抱任何幻想。
“大叔！大叔！”春香的呼唤将卞学道从迷糊的状态中拉回现实。
“啊？”卞学道有些尴尬的回应。
“下雨天是比较容易发呆啦，但是呆成你这个样子也是满少有的哦。”春香好笑地看着他，接着说，“你就在车里等我，我去甜品店买点东西，很快就回来。不要在乱穿马路了哦！那很危险！”说完又跑进了雨幕里。
当卞学道将食材放好，回到车里后，没多久，春香又从雨幕里钻了出来。
“今天你的瑞雅老师有没有说什么呀？”卞学道毕竟是经过大事的人，片刻的冷静已足够他恢复平静的鞋。
“嘿嘿。”春香狡黠地一笑，“瑞雅老师说了很多，原来大叔在设计一界里很有见识呢，昨天告诉我的那一些，都很有道理哎。”
“呵呵，是嘛。”卞学道自负地一笑。
“大叔，赶快开车，回家回家。”成春香催促道。
卞学道宠溺地笑着，启动了车，问道：“怎么啦？这么急着回家？还买那么多东西。”
“嘿嘿。”春香得意笑道，“为了感谢大叔的点拨，让我通过了今天这一关，今天我下厨！”
这一晚上，又重复了昨晚那温馨和谐的生活，久未下厨的春香兴致大发，好好练了一番自己会做的拿手菜。卞学道除了在病中的那一段日子，几乎就没吃过春香用心做的美味，此时吃在嘴里，几乎都不辨别味道，只是一股脑儿的往肚子里灌。
吃完饭，又是美酒、音乐、电影、夜景，虽然是两人各自占据沙发的一角，也没有出现万众期待的暧昧场面，但这样接近家庭生活的日子，已经让卞学道万分感激上苍的眷顾了。
酒酣耳热，看着唯美的电影，春香又睡着了。似梦非梦之间，她的心中隐隐在期待着那一片温暖的云朵，用温暖来形容，似乎并不足以描绘那种带有强烈的热望和霸气的温度。当期待中，那一股由四周包围住自己的，不容置疑的热度传递到身上时，春香最终沉入了最恬静的梦乡。
接下来的两天，春香都是在家里泡过去的，小说、游戏、碟片、美食，间中还跟丹姬一起出去逛过街。现在的春香自然是不需要买什么衣服的，卞学道准备的那一屋子衣服她都还没有穿遍呢。所以，在丹姬逛街买衣服的时候，她就在名品店里研究各种衣服的配饰。
丹姬现在可是今非昔比，本身就是大明星，又是另一个大明星方志赫的老婆，现在的她，稍微普通一点的名牌都看不上眼。因此，春香也一应能够近距离研究各大世界顶级品牌的配饰，并且能在实际的服装搭配上进行实践。
“春香，你自己不买一点吗？”丹姬一边在穿衣镜里打量衣服，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。
“我？就不用了吧。我挑衣服的眼光还不如大叔呢，真要买，还是让他来挑比较可靠。”春香把玩着给丹姬搭配的胸针，随口答道。
丹姬停下来，有些凝重地看着春香：“春香，你跟卞学道，好像很融洽嘛。你们，最近怎么样？”
春香没有看到丹姬的眼神，也没特别在意丹姬的用词。她仍在研究着手里的胸针：“是啊，还不错。我最近挺忙的，不过还不错，很有收获。”
“收获？”丹姬有些茫然，但还是顶真地往下问：“那你和卞学道，是什么打算？”
“打算？就这样啊，我就继续学习，大叔就打理工坊，等我出了师，就可以正式开始给工坊做设计，我们未来是走中高端路线呢，你到时候要不要来当我们的代言人？”春香描绘着美好的未来，她对自己有自信，一定可以通过瑞雅的考验，她更相信卞学道的商业才华，工坊的未来一定是一片光明。
“那，梦龙呢？”看着春香沉醉的表情，丹姬不禁有些担忧。
“梦龙？关梦龙什么事呀？”春香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，看到丹姬严峻的眼神，才明白之前她和丹姬的对话，完全在两条路上。
“关梦龙什么事？”丹姬重复道，慢慢走向春香，握住她的手，“春香，你已经决定了吗？无论你做什么决定，我和志赫都会支持你的。不过——你能不能再给梦龙一个机会？”
“这——”春香一时语塞。
丹姬目光灼灼，看得春香一阵紧张：“你误会了，我跟大叔不是这样的。我们就是，我设计，他经营公司，我们什么都没有，跟2年前一样。这已经是最后一年了，等我出了师……等我出了师……等我……”
春香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，她不知道等自己出了师会怎么做。两年前，自己言之凿凿地说，让梦龙等她三年，三年后，一切都会和最初一样，自己是要食言了吗？不会！自己没有变！
“等我出了师，我就……”打定的主意，鼓足的勇气，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，等到出了师，自己就要离开那个家了吗？卞学道温和的笑脸浮现在眼前，春香又一次愣怔了。
沉默中，气氛越来越紧张，丹姬的眼中光芒吞吐，就等着春香一句话，可偏偏春香那一句话就是说不出来。眼看着这沉默即将爆发，寂静而又紧张的环境里，春香的手机响了起来。
春香如蒙大赦，一个激灵赶紧接起了电话。
“春香啊，明天我就要走了，告诉你一声。谢谢你这段日子的照顾，小老弟已经帮我在那边租好了房子，就在我老头子的边上不远。”
“辜老太，您明天什么时候走呀？我来送送你。”春香听到始老太，砰砰乱跳的心平稳了下来。她没有见过爷爷外公外婆，辜老太是第一个跟她如此亲近的老人，在知道辜老太的故事之后，跟她更是亲切，仿佛真的是自己的血亲。
“呵呵，要是忙就不用来啦。我们是明天早上的火车，10点发车。”
“好，明天8点，我到楼下接您，我们一起去火车站。”
挂了电话，春香也不跟丹姬再多说什么，几乎是有些狼狈地逃回了家。
这个季节，城市里总是被蒙蒙雨丝占满，不知是希望洗清些什么，还是阻隔一些什么。天地都是灰蒙蒙的，人们在一片片移动的，或侍定的小天地之下，隔断雨丝，有些人更接近，有些人更遥远。
辜老太的行李并不多，那些老旧的家具全都留了下来，辜老太把家门钥匙留给了春香，嘱咐她经常去清扫清扫，虽然老太自己不住了，但这里也是她和老头子最后几年的记忆所在，说不定什么时候，她就会回来呢。辜老太只带走了那个铁盒，那个浓缩着所有感情和记忆碟盒，除此而外，就是一些替换的衣物和钱财了。
辜老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，既不兴奋，也不伤感，话也和往常一样少。卞学道义不容辞地做起了司机，接上辜老太，又接上老摊主，一场本来有些许伤害的离别，就在月台的挥手中结束了。
卞学道撑着伞，春香偎在他的手臂旁爆一丝略有些低落的情绪随着飘散的雨丝，淡淡地影响着她。
突然，她发现卞学道稳定的脚步突然停顿下来。她也收住脚，不由自主的望向卞学道，一脸疑问的神情。
卞学道的表情很紧张。是的，就是紧张。这是一种很少在他眼中表现出来的情绪，他感受到了春香的目光，转头看向她。春香震惊地发现，他的目光中竟然有着深深的恐惧。
大叔，你怎么啦？春香的眼神这样问。
卞学道的眼神从恐惧转为平静，但那平静中，带着浓浓的不舍和悲伤。
春香顺着刚才卞学道的目光向对面望去，一开始，她什么也没有看见。雨天特有的灰色的人潮涌动着。
突然，春香看到了引起卞学道异常的目标，她自己的身体也随着那目标的出现而僵硬了一下。
对面，一个黑色西装的英俊青年正看着他们，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刻着深深的痛苦和敌意。
“梦龙——”春香低声呢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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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香撑着自己的小伞，一边走一边继续咀嚼瑞雅所说的取舍之道。回顾了一遍，春香能理解瑞雅所说的道理，再试着根据瑞雅的指点思考作品的修改方向，却发现，知道是一回事，应用就是另一回事了。瑞雅老师说的对，自己在这方面真的是不怎么开窍，到底什么才是爱情的真谛呢？什么才能作为这件作品的核心？
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头绪来，雨滴噼噼啪啪打落在伞面上，像是顽皮孩童的小把戏。春香摇了，微微抬起伞，看着雨丝从天而降的瞬间，怅然呼出一口气。
春香是个聪明的女孩子，在学习方面尤其优秀，从小就是优等生，自有自己的一套学习方法。此时此刻，她知道光靠自己这么想也不是办法，就像这一次的突破，若没有瑞雅的点拨，恐怕自己就要一辈子在一大堆的概念里纠结了。与其现在想破头，不如休息一下，反正这考验，还有十多个月呢，趁这几天好好玩玩，放松一下心情，对更好的理解吸收也是有好处的。
这么想着，春香四下望了望，辨别了一下自己在哪里之后，又一头向小巷子里钻去。今天，可以不去考虑作品和设计，但是有一件事是一定要做的。她要感谢一个人。
感谢谁呢？瑞雅？不是。
虽然瑞雅的点拨，对于春香的成长和发展居功至伟，但现在春香最想感谢的并不是她。
那么，始老太？也不是。
虽然始老太的故事引发了春香的思考和灵感，但在一定程度上，这也是春香靠自己的努力换取的。
究竟是谁呢？
这个人，就是卞学道。
如果说，瑞雅今天的一席话，让春香茅塞顿开，击碎了春香进步的瓶颈的话，那么，昨天晚上卞学道的那一番话，就是一根细小的针尖，以点破面，让春香的瓶颈出现了裂痕，也让春香今天能更好的理解瑞雅所说的一切。
此时，春香正穿梭在市场里，挑选着新鲜的食材，准备晚上给卞学道做一顿他最喜欢的美食。
电话响起，春香有些困难地调整手中的大包小包，从皮包里翻出手机，也顾不上看，接通就问：“大叔吗？我已经从老师那里出来了。”
“你现在在哪里？我过来接你。”电话里，卞学道平静的语调中，带着一丝快慰。
“我吗？”春香环顾了一下四周，“我这里不太方便开车进来呢，就不用接我了吧，我可以自己回家。”
“你靠近哪里？我可以在附近等你。”卞学道意外地坚持，语气中竟有一份急迫。
“那好吧。”春香思考了一下，“我还要一会儿，要不，20分钟后，大叔在我们常去的那家甜品店那条街等我吧，我有些东西要买。”
“你要买什么？我可以代劳。”急迫的语气放缓，似乎都能从话音中听出，另一头的卞学道脸上洋溢的笑容。
“不行，我得自己买。”快乐的情绪总是最容易感染人的，春香也笑了起来。
迅速结束了食材的采购工作，春香大包小包的，是在无法打伞，看了看天，雨小了很多，咬咬牙，就这么冲入了雨幕之中。好在那家甜品店就在三个街口之外，沿着街边小店的雨棚赚也不会淋到太多雨。
顺利走过第一条街口，春香却遇到了麻烦。她计算好了路犀时间和路边的雨棚，却忘记了这世界上还有一种障碍，叫做红绿灯。走到路口，看着大大的红灯，春香不禁苦笑一下，想退回雨棚里，却发现，跟自己一样不带伞的“落汤鸡”一族，早就占满了地。
轻叹一口气，春香却发现雨突然变小了，不禁大喜，嘴里还嘟囔着：“我果然是神之爱女呢。老天也眷顾。”
一声轻笑从身后传来，一丝熟悉的气息也随之袭来：“眷顾你的，恐怕不是老天吧。”蓦然转头，那一个在雨中的笔影，不是卞学道又是谁？
“大叔？”春香惊呼出声。此时，卞学道将手中大伞完全遮挡在春香头上，自己却留在雨幕里，虽然雨势并不算大，但西装上还是已经洇湿了一小片。
卞学道咧嘴一笑，那笑容里的得意，让他不再像一个久经沧桑的商业大鳄，反而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傻小伙子。
“你怎么来了？我不是让你在甜品店等我吗？刚刚是红灯哎，你怎么过来的啊？”一边连续发问，春香快步走近他，她知道，只有这样，才能让他在为她撑伞的时候，也让自己站在伞下。
看着春香神色间有些着急地走向自己，就停在自己面前，卞学道的笑容咧得更大了，那笑已经不能用得意来形容，那完全就是“臭屁”了！
看着卞学道一个劲儿傻笑不停，春香也禁不住笑起来：“哎，大叔，傻啦？多大人了，笑成这样。”
卞学道这才稍敛笑容，把伞塞到春香手里，夺过她的大包小包，还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给春香抹着脸上的雨珠。
春香像只骄傲的小猫，伸着脸任由卞学道抹着，擦赶紧了自己，她劈手夺过手帕，反过来给卞学道擦着发梢、衣角。红灯变成了绿灯，身边的路人经过时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。要知道，伞下这一幕真是温馨得不像话。
融入人流中，春香踮着脚尖打着伞，卞学道拎着东西，伞外冰冷的雨丝丝毫无法影响到伞内乐乐呵呵的气氛，暖融融的感情就在两人之间紧紧围绕。
老实说，卞学道一直期待着这样一幕，但一直都没敢让自己抱有这样的期待，尤其在春香因为自己铸下的错对自己警惕、防范、厌恶的时候，更是将这个几乎不可能的愿望深深埋在心底的最深处。即使在春香搬到自己家里之后，即使两个人的关系不再冰冷，即使春香已经慢慢接受他存在于她的生命之中，他却始终不敢让这个希望冒头。
他害怕，他怕好不容易营造出的良好氛围再度被破坏，他恐惧，恐惧这一个被埋在心中圣地的希望，见到一丝曙光之后再度破灭。没有希望很可悲，但是看到了希望再破灭则更让人心碎。
现在，卞学道几乎是轻飘飘地，似乎走在云朵里一般。当春香向他走过来的瞬间，他的心就化了，但即使是现在，他仍不敢让自己相信这是真的，他一边沉浸在幸福之中，一边对自己说，春香只是拿自己当好朋友，绝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，自己和她是绝对不可能的，不要抱任何幻想。
“大叔！大叔！”春香的呼唤将卞学道从迷糊的状态中拉回现实。
“啊？”卞学道有些尴尬的回应。
“下雨天是比较容易发呆啦，但是呆成你这个样子也是满少有的哦。”春香好笑地看着他，接着说，“你就在车里等我，我去甜品店买点东西，很快就回来。不要在乱穿马路了哦！那很危险！”说完又跑进了雨幕里。
当卞学道将食材放好，回到车里后，没多久，春香又从雨幕里钻了出来。
“今天你的瑞雅老师有没有说什么呀？”卞学道毕竟是经过大事的人，片刻的冷静已足够他恢复平静的鞋。
“嘿嘿。”春香狡黠地一笑，“瑞雅老师说了很多，原来大叔在设计一界里很有见识呢，昨天告诉我的那一些，都很有道理哎。”
“呵呵，是嘛。”卞学道自负地一笑。
“大叔，赶快开车，回家回家。”成春香催促道。
卞学道宠溺地笑着，启动了车，问道：“怎么啦？这么急着回家？还买那么多东西。”
“嘿嘿。”春香得意笑道，“为了感谢大叔的点拨，让我通过了今天这一关，今天我下厨！”
这一晚上，又重复了昨晚那温馨和谐的生活，久未下厨的春香兴致大发，好好练了一番自己会做的拿手菜。卞学道除了在病中的那一段日子，几乎就没吃过春香用心做的美味，此时吃在嘴里，几乎都不辨别味道，只是一股脑儿的往肚子里灌。
吃完饭，又是美酒、音乐、电影、夜景，虽然是两人各自占据沙发的一角，也没有出现万众期待的暧昧场面，但这样接近家庭生活的日子，已经让卞学道万分感激上苍的眷顾了。
酒酣耳热，看着唯美的电影，春香又睡着了。似梦非梦之间，她的心中隐隐在期待着那一片温暖的云朵，用温暖来形容，似乎并不足以描绘那种带有强烈的热望和霸气的温度。当期待中，那一股由四周包围住自己的，不容置疑的热度传递到身上时，春香最终沉入了最恬静的梦乡。
接下来的两天，春香都是在家里泡过去的，小说、游戏、碟片、美食，间中还跟丹姬一起出去逛过街。现在的春香自然是不需要买什么衣服的，卞学道准备的那一屋子衣服她都还没有穿遍呢。所以，在丹姬逛街买衣服的时候，她就在名品店里研究各种衣服的配饰。
丹姬现在可是今非昔比，本身就是大明星，又是另一个大明星方志赫的老婆，现在的她，稍微普通一点的名牌都看不上眼。因此，春香也一应能够近距离研究各大世界顶级品牌的配饰，并且能在实际的服装搭配上进行实践。
“春香，你自己不买一点吗？”丹姬一边在穿衣镜里打量衣服，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。
“我？就不用了吧。我挑衣服的眼光还不如大叔呢，真要买，还是让他来挑比较可靠。”春香把玩着给丹姬搭配的胸针，随口答道。
丹姬停下来，有些凝重地看着春香：“春香，你跟卞学道，好像很融洽嘛。你们，最近怎么样？”
春香没有看到丹姬的眼神，也没特别在意丹姬的用词。她仍在研究着手里的胸针：“是啊，还不错。我最近挺忙的，不过还不错，很有收获。”
“收获？”丹姬有些茫然，但还是顶真地往下问：“那你和卞学道，是什么打算？”
“打算？就这样啊，我就继续学习，大叔就打理工坊，等我出了师，就可以正式开始给工坊做设计，我们未来是走中高端路线呢，你到时候要不要来当我们的代言人？”春香描绘着美好的未来，她对自己有自信，一定可以通过瑞雅的考验，她更相信卞学道的商业才华，工坊的未来一定是一片光明。
“那，梦龙呢？”看着春香沉醉的表情，丹姬不禁有些担忧。
“梦龙？关梦龙什么事呀？”春香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，看到丹姬严峻的眼神，才明白之前她和丹姬的对话，完全在两条路上。
“关梦龙什么事？”丹姬重复道，慢慢走向春香，握住她的手，“春香，你已经决定了吗？无论你做什么决定，我和志赫都会支持你的。不过——你能不能再给梦龙一个机会？”
“这——”春香一时语塞。
丹姬目光灼灼，看得春香一阵紧张：“你误会了，我跟大叔不是这样的。我们就是，我设计，他经营公司，我们什么都没有，跟2年前一样。这已经是最后一年了，等我出了师……等我出了师……等我……”
春香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，她不知道等自己出了师会怎么做。两年前，自己言之凿凿地说，让梦龙等她三年，三年后，一切都会和最初一样，自己是要食言了吗？不会！自己没有变！
“等我出了师，我就……”打定的主意，鼓足的勇气，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，等到出了师，自己就要离开那个家了吗？卞学道温和的笑脸浮现在眼前，春香又一次愣怔了。
沉默中，气氛越来越紧张，丹姬的眼中光芒吞吐，就等着春香一句话，可偏偏春香那一句话就是说不出来。眼看着这沉默即将爆发，寂静而又紧张的环境里，春香的手机响了起来。
春香如蒙大赦，一个激灵赶紧接起了电话。
“春香啊，明天我就要走了，告诉你一声。谢谢你这段日子的照顾，小老弟已经帮我在那边租好了房子，就在我老头子的边上不远。”
“辜老太，您明天什么时候走呀？我来送送你。”春香听到始老太，砰砰乱跳的心平稳了下来。她没有见过爷爷外公外婆，辜老太是第一个跟她如此亲近的老人，在知道辜老太的故事之后，跟她更是亲切，仿佛真的是自己的血亲。
“呵呵，要是忙就不用来啦。我们是明天早上的火车，10点发车。”
“好，明天8点，我到楼下接您，我们一起去火车站。”
挂了电话，春香也不跟丹姬再多说什么，几乎是有些狼狈地逃回了家。
这个季节，城市里总是被蒙蒙雨丝占满，不知是希望洗清些什么，还是阻隔一些什么。天地都是灰蒙蒙的，人们在一片片移动的，或侍定的小天地之下，隔断雨丝，有些人更接近，有些人更遥远。
辜老太的行李并不多，那些老旧的家具全都留了下来，辜老太把家门钥匙留给了春香，嘱咐她经常去清扫清扫，虽然老太自己不住了，但这里也是她和老头子最后几年的记忆所在，说不定什么时候，她就会回来呢。辜老太只带走了那个铁盒，那个浓缩着所有感情和记忆碟盒，除此而外，就是一些替换的衣物和钱财了。
辜老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，既不兴奋，也不伤感，话也和往常一样少。卞学道义不容辞地做起了司机，接上辜老太，又接上老摊主，一场本来有些许伤害的离别，就在月台的挥手中结束了。
卞学道撑着伞，春香偎在他的手臂旁爆一丝略有些低落的情绪随着飘散的雨丝，淡淡地影响着她。
突然，她发现卞学道稳定的脚步突然停顿下来。她也收住脚，不由自主的望向卞学道，一脸疑问的神情。
卞学道的表情很紧张。是的，就是紧张。这是一种很少在他眼中表现出来的情绪，他感受到了春香的目光，转头看向她。春香震惊地发现，他的目光中竟然有着深深的恐惧。
大叔，你怎么啦？春香的眼神这样问。
卞学道的眼神从恐惧转为平静，但那平静中，带着浓浓的不舍和悲伤。
春香顺着刚才卞学道的目光向对面望去，一开始，她什么也没有看见。雨天特有的灰色的人潮涌动着。
突然，春香看到了引起卞学道异常的目标，她自己的身体也随着那目标的出现而僵硬了一下。
对面，一个黑色西装的英俊青年正看着他们，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刻着深深的痛苦和敌意。
“梦龙——”春香低声呢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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