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1章 第 101 章_谈恋爱不如报效祖国[快穿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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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1章 第 101 章

  琼华寺以前算不上是当地有名的寺庙,虽然历史还算悠久,可无论地理位置还是占地面积都相当平平无奇,因此香火并不算多旺盛。

  以前战乱还没爆发前,除了附近的村民偶尔会来上炷香外,琼华寺一年到头都难见到个生面孔。

  琼华寺连带住持在内,总共也就只有不足二十人,其中还有三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小沙弥。

  这三个小沙弥当中,有一个是战乱前寺里僧人下山采买时捡到的,剩下两个则是几个月前受到战乱影响,从外地随着家人逃难过来的小孩儿。

  父母亲人在逃难路上遇难,住持看着他们可怜,便做主一并收留下来了。

  解释清楚了自己此行的目的,明夏终于不再被一众僧人虎视眈眈盯着了,大家伙儿看向她的目光虽然依旧带着警惕,却总算没了一开始的那股子敌意。

  “既然是为了我们藏经楼的那些经书而来,为何来的人只有你自己?”

  刚才叫嚷着要将明夏戳出去的和尚放下了棍子,有些好奇地打量着明夏的小身板。

  且不说她的身份尚且值得推敲,就算真的如她自己所说,此行是为了帮助琼华寺转移经卷,可无论怎么看她都不像是能够搬动那么多经卷的样子。

  他话音刚落,旁边年纪稍轻一些的和尚立刻开口道:“师兄你傻吗,她既然冒险来了,肯定是有备而来啊,车和接应的人手应该都在外面呢,不信你把门打开。”

  两分钟后,门如愿打开。

  然而寺庙之外,既没有想象当中五大三粗,身强力壮的青壮年,也没有看上去就能装载很多书卷的载体,只有一个比明夏更为狼狈,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姑娘。

  那姑娘脚似乎还受了伤,脚肿得老高。

  琼华寺的和尚们沉默了。

  明夏也沉默了。

  短暂的寂静之后,依旧是刚才那位小和尚打破了这份寂静,他挠了挠头,试探着道:“会不会是山路难走,接应的人和车子在山下等着呢?”

  此言一出,所有人的视线齐齐朝着明夏看来。

  明夏被众人的视线盯着,也难得感觉有些尴尬。

  车,什么车?

  明夏犹豫了许久,终究还是将两人来时乘坐小驴车那一段直接给省略过去了,轻咳道:“由于时间紧任务重,需要转移的书册实在太多,人手不足……”

  “那也不能就来两个人吧?我们琼华寺藏经楼光是经书就有一万三千多册,这……这怎么也不可能转移得走啊。”

  小和尚倒吸了一口冷气,上下打量了两人几眼。若非两人看上去着实狼狈,又属实没什么战斗力,他甚至都要怀疑这两人怕不是敌方派来打探情报的探子。

  明夏和陶希然显然没想到,这么偏远的寺庙里居然藏有如此大体量的经书。

 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,一直没有开口的住持道:“先让两位小友进来吧。”

  有老住持的这句话,即便对于明夏两人的身份依旧存疑,但那些和尚终究是没再为难她们,而是让出了一条道路,供两人通过。

  之前就说过,琼华寺的面积不大,可刚踏进琼华寺,看到寺内院落里的场景时,毫无准备的明夏和陶希然都沉默了。

  原本以为会很是冷清的院落里,挤挤挨挨躺满了人。

  男人、女人,老人和小孩。

  他们大多衣着破旧,有些甚至衣不蔽体,只用看上去就脏污不已的布虚虚盖在身上。

  明明都是活人,可这些人眼里却没有丝毫生气,有的只是麻木,深入骨髓里的麻木。

  陶希然的视线猝不及防与躺在地上,手臂以一个怪异姿势耷拉在胸前的中年女人对了个正着。

  对方眼里的麻木让陶希然忍不住打了个激灵,下意识拉了拉明夏的衣袖。

  早在看到这些人的第一眼,明夏心里就已经有了数,她安抚性地拍了拍陶希然的手背,低声道:“没事,别怕。”

  对视左右不过两三秒钟,女人有些迟缓地将视线从陶希然身上移开,直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,安静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悄无声息的死去。

  院子里的其他人和中年女人的反应也没什么不同,对于明夏和陶希然这两个突然闯入的外来者,他们只是略微看了一眼,就纷纷移开视线。

  在他们看来,无论两人是什么身份,来琼华寺干什么,对他们而言都无所谓,也并不关心。

  院内的空气里,除了混杂着人身上难闻的体味外,还夹杂着一股浓重到近乎有些刺鼻的血腥味。

  不需要刻意去寻找什么,陶希然一抬头就找到了血腥味的源头,只见院子角落里坐着几个穿着灰色军装的男人。

  他们大多都受了伤,有些头上缠着纱布,有些胳膊被吊在了胸前,还有的则裤管空空荡荡。

  这些人身旁放着两个担架,担架上分别躺着两个人,看上去伤得极为严重,白色的担架早已经被血染红,有些呈褐色的应该是已经干涸许久,有些殷红的则是刚刚从伤口渗出来的。

  看不清那两个重伤员的脸,若非两人胸口还能看到起伏,几乎要让人以为躺在那里的已经是两具尸体。

  带他们进来的小和尚顺着陶希然的视线看去,原本明亮的眼睛立刻黯淡下去,小声咕哝道:“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,怎么又裂开了……”

  跟在他身后年岁稍微长一些的和尚见状叹了口气,道:“等会儿我再下山去找找看,我记得山下冯家村有个老兽医,兴许他能有办法。”

  “下山下山,这几天都下了几趟山了,附近的村庄差不多跑了个遍,能走的几乎都走光了,剩下走不了的基本也都在这儿了,师兄你上哪儿去找兽医?”小和尚碎碎道。

  小和尚师兄咬了咬牙,道:“今天我再跑远些碰碰运气,就算找不到大夫,能找点药回来也是好的,总不能就这么让他们在这里等死。”

 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,却还是被墙边儿那几个身着军装的男人听到了。

  为首那个看上去伤势较轻,头和腿上分别缠着纱布,军官模样的男人抬起头朝着两人看来,道:“慧尘小师父,不必麻烦了。”

  “听外面的炮火声这两天越来越近了,前两日下山寻药的那位小师父至今都没回来,我们不能看着你们去送死。”

  听他提起前两日下山的师弟,慧尘和慧清两个和尚都沉默了。

  即便没有靠近细看,只匆匆扫了几眼也不难看出那两个躺在担架上的人伤势有多重。

  这么严重的伤势,别说现在连个医生都难寻,即便真的找到医生,能够提供的医疗手段也非常有限。

  从小和尚慧清口中得知,琼华寺院子里收留的这些,几乎都是附近村子里因为种种原因走不掉的村民和难民。

  至于院子角落里那些个负伤的,则是大都是从前线退下来的伤兵。

  原本听到明夏和陶希然是来运经书的时候,琼华寺的僧人们虽然对两人身份保持怀疑态度,但心中不免还是生出了几分希冀。

  如果明夏带来的人多,又有车子的话,兴许可以在转移经书的同时,能将寺庙里这些从前线退下来的,伤势严重到已经丧失战斗力的伤员和受伤的百姓一同转移。

  这也是为什么慧清打开寺门后那么迫切地朝着门外张望的原因。

  不是真的信了明夏的那番说辞,也不是不知道对方是冲着经书而来,可那又如何,只要明夏能答应将这些伤员一并转移,他们愿意以经卷来交换。

  那些经卷虽然是琼华寺百年传承下来的珍宝,可在鲜活的生命面前,即便是再珍贵的经卷也显得无足轻重了。

  说到这里,慧清叹了口气,仍有些不死心地问道:“真的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啊,后面还会不会有人来接应你们?”

  明夏和陶希然对视一眼,苦笑:“真的只有我们两个人。”

  得到这么个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答案,慧清又是长长一叹,道:“那你们先在这里歇一会儿,你带来的那个书册子我们住持已经在看了,等他看完,将你们要的经卷名录誊抄给我,我就带你们到藏经楼里去找。”

  说着,慧清看向陶希然高高肿起的脚腕,道:“你这个脚是扭到了还是受了什么外伤?”

  突然被点名的陶希然顿时有些受宠若惊,她下意识将脚往后缩了缩,道:“就是不小心扭到了,没关系的,我休息一下就好了,不用管我。”

  可能是年纪比较小,加上出家的时间也不长,慧清的性格还比较跳脱,远不如琼华寺其他和尚那般老成沉稳。

  闻言,慧清摇了摇头,道:“你要是扭伤,我可以到山上采些草药帮你敷一敷,若是受了外伤导致的,那我就无能为力了。”

  慧清说的草药其实严格意义上也算不得是药,只是偶然听来寺里上香的村民提起的土方法罢了。

  没有劳烦慧清,明夏和他问清楚了那草药长什么模样后,自己到山上去找了带回来捣碎了给陶希然敷上。

  草药接触到皮肤,覆盖在红肿的脚腕上,冰凉的触感让陶希然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脚。

  “很凉?”明夏说着,停下上药的动作,将草药放在掌心暖了暖。

  陶希然有些不好意思,摇了摇头,道:“不凉,小夏姐,我自己来吧,已经不怎么疼了。”

  见陶希然执意要自己上药,明夏也没有勉强,将暖到温热的药草递给她。

  给自己上完药后,陶希然咬了咬嘴唇,小心翼翼道:“小夏姐,院子里那些人……”

  话虽然开了个头,可剩下的话陶希然却怎么说不下去了。

  该说什么呢,想要帮帮他们,将他们转移走?可她们只有两个人,如何能够在日军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将这几十号人给带走。

  想要为他们治疗处理伤势,减轻痛苦?可她们既没有学过医,也没有随身携带什么可以救命的药物。

  她们甚至连能否将经书顺利带回去都很难说,救人,如何能救?

  从没有这么一刻,陶希然如此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。

  她曾经因为自己拥有穿越时空的金手指而短暂地感觉到欢喜,可现在看来,什么也无法改变的金手指,与其说是欢喜,不如说是一种悲哀更为恰当。

  第一次穿越,目睹着那枚属于华夏的白玉扳指被送入典当行,又辗转流入洋人手中,她无能为力。

  第二次穿越,目睹同胞因战乱流离失所,目睹保家卫国的军人身受重伤,她还是无能为力。

  什么都无法改变的话,那么她的金手指到底有什么意义?

  “当然有意义。”

  就在陶希然神色恍惚的时候,肩膀忽然被人捏了捏,陶希然回过神,眼神还有些涣散,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明夏。

  明夏毫不躲闪地和她对视,开口道:“即便不能改变,只是亲眼见证过已经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。”

  “救不了人没关系,那些不为人知的,那些淹没在历史里没有留下名字的人,我们会记得他们的名字。”

  “没能带走经卷也没关系,那些被模糊的,被恶意掩盖的,不被承认的罪行,由我们亲自见证。”

  “什么都做不了也没有关系,这段历史,我们是亲历者,也是见证者。”

  明夏看着陶希然,良久后,轻声笑了,道:“怎么会没有意义。我们来到这里,本身就已经被赋予了最大的意义。”

  听到明夏的话,陶希然怔怔出神了许久,终于如释重负,道:“小夏姐,你说得对。”

  见她不再钻牛角尖,明夏伸手揉揉她的脑袋,道:“更何况,现在说这些有些为时过早了吧。”

  “我们都还没有见到经卷,一切都才刚刚开始,很多东西我们都还没来得及去尝试,我们未必真的什么也做不到呀,就算要沮丧,起码也等尝试过了再说。”

  陶希然看着明夏眼中狡黠的笑意,脑子还有些没能转过来弯,下意识道:“我们能……做些什么?”

  很快陶希然就从明夏的实际行动中知道了,她们能做的事情可太多了,大大小小,数不胜数。

  虽然没有系统地学过医,可作为两个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人,一些简单的医疗急救常识还是懂的。

  在等待老住持回应的间隙,明夏和陶希然先是查看了一下院内人的伤势情况,重伤的她们没有办法,但轻伤总还是能帮上不少忙的。

  就好比刚进琼华寺时,那个与陶希然不小心对视的中年女人,明夏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手臂,发现只是脱臼而并非骨折后,手脚麻利的直接将她手臂给复位了。

  女人原本无神的眼睛,在意识到自己的手重新可以动了之后,也不可避免地红了眼眶。

  小孩儿发烧烧到神志已经有些模糊不清,却还被用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,陶希然绞尽脑汁劝服了小孩儿的母亲。

  给那被用棉布裹了一层又一层的小孩儿做了降温,不断用凉水擦拭他的额头和手心脚心。

  也不知道是不是降温起了作用,原本高烧不退的小孩儿傍晚的时候体温就已经降下了不少,急促的呼吸也逐渐归于平缓。

  还有那几个当兵的,他们的伤势较重,很多伤口都已经溃烂。没有药物的情况下,只能采用最简单粗暴的处理方法。

  “怕疼不?”明夏看了眼男人手臂上已经开始流脓的伤口,低声问。

  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,咧嘴,“头掉了碗口大个疤,能有多疼?老子这辈子死都不怕,还能怕这点疼?”

  明夏笑得温和,手上动作却与脸上表情极为不相符,看上去十分凶残。

  她将男人枪前端的刀取下来,拿到火堆上烧到通体泛红,对他旁边的人道:“待会儿能不能帮我按住他?”

  “能。”旁边缺了一条腿,皮肤黝黑的军装汉子干干脆脆应了句,说完半点不带犹豫的,直接翻身整个压在同伴身上。

  “陈大眼你他娘的干什么,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啊——”

  骂人的话甚至都还没全部说完,就已经被惨叫声给取代,只是就连这叫声也只不过是响了片刻,就已经被人给捂住了嘴。

  明夏眼也不眨地将男人手臂伤口上溃烂的肉给刮掉,接过陶希然递来的纱布,迅速将伤口包扎好,整个过程只用了短短不到五分钟。

  停下手中动作的时候,不止是受伤的男人,就连明夏额头都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沁出了一层冷汗。

  明夏看了眼仍压在他身上的黑脸汉子,有气无力道:“行了,再不下去只怕他不死在伤口感染里,就得先被你给压死。”

  黑脸汉子憨厚一笑,麻溜地从同伴身上滚了下去。

  明夏观察了一下伤口,发现缠着绷带的地方没怎么出血,心里微微松了口气,道:“剩下的就看你运气了。”

  那男人显然还没从剧烈的疼痛中回过神,听到明夏这话,憋了半天,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:“还……真挺疼的。”

  另一边,陶希然也没闲着。脚稍微好些了之后,听闻慧尘和慧清要下山找药,自告奋勇要跟着一起去。

  还真别说,陶希然凭借从浔州城往曲水村来的这一路上的记忆,真的带着慧尘和慧清找到了一家药铺。

  虽然那家药铺看上去已经关门许久,药柜上面满是尘土,里面的药材三人也几乎都不认识,但他们依旧没有放过,将但凡能够装走的几乎全部拿走了。

  甚至在临要离开的时候,陶希然还欧气爆棚地从柜子里发现了两本医书,一并带着上了山。

  晚上,明夏陶希然和琼华寺的几个和尚一起研究了一下,粗粗的将带回来的草药分了类,对照着医术,将能用得上的都给院子里的伤员用上了。

  至于用量和是否对症,就全凭运气了。

  凌晨的时候,炮火声如同她们来时那样,依旧响彻整晚。不同的是,听那声音似乎比昨天距离更近了一些。

  这不是什么好消息,但似乎也无可奈何。

  虽然做了不少努力,可这世界上并非所有努力都能够换来回报,也并非所有事情都能尽如人意的。

  第二天一早,明夏和陶希然刚走进院子,就发现墙边的那几个兵哥围在一起,其中昨天还笑容憨厚的黑脸汉子眼眶有些红,眼底写满了哀色。

  那个躺在担架上的重伤员还是没能熬过去,于昨天晚上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中,悄无声息地离开了。

  伤亡在战后统计中只是一个冰冷的数字,而数字的背后,却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。

  明夏走近时,听到有人俯身凑到早已经停止呼吸的伤员身旁低声说。

  “老刘,走慢点,下辈子还做兄弟。”

  恍然间,明夏脑海里生出的第一个念头是,原来这个死去的伤员,姓刘啊。

  简陋破败的院落里,能够留给人悲伤的时间仿佛都是非常有限的,没有仪式,没有葬礼,甚至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。

  几个受伤较轻的兵哥跟着琼华寺的和尚们带着死去战友的遗体,在山上找了块还算不错的位置,就地掩埋了。

  埋完之后,明夏看了眼新起的两座小坟包,问身旁的黑脸汉子,“他叫什么名字?”

  “刘永山。”黑脸汉子道。

  明夏砍了一棵树,将树桩从中劈开,在上面刻下了对方的名字,插上去看了会儿,觉得好像还缺点什么。

  遂又问:“哪里人?”

  黑脸汉子想了想,没有答话。

  倒是前面已经转过身准备下山的,模样清隽的男人闻言忽然站住了,他没回头,只对明夏道。

  “蜀州乐山。”

  明夏闻言,低下头在木头上刻下了籍贯,刻完起身将其插进了土里,临走前,又回头看了眼那座低矮的坟。

  “下辈子还做华夏人吧。”

  “要记好回家的路,不过不用太着急投胎。”

  “稍微等等吧,也不用太久,再等几年就好。”

  “那时候的华夏,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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